我叫陆安,姐姐陆婉,我家在一个小山村里。因为我出生在阴时阴日,是名副其实的阴命,据村里的神婆占卜,我活不过十八岁。
前世因为阿姐的爱护,把她自己的生辰八字与我交换,代替我,嫁给了冥王,但没想到的是,这样会导致爹娘惨死,阿姐更是被冥王抽取七魂八魄,生生世世只能在忘川河徘徊。
重生一世,我决定不再逃避,阻止了阿姐,甘愿嫁给夜渊!
1
从小阿姐与爹娘对我就特别宠爱,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我买,这也让我从小形成娇纵成性的性子,而村里的人都对我嗤之以鼻,但他们只敢背地里蛐蛐我,因为他们害怕——
听隔壁娟婶说,我出生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是血红色,奇怪的是满天的尖尾雨燕都围着我家院子飞,可能是因为天空颜色的原因,令它们看起来也极其恐怖。
村里人都说这是不祥之兆,说我娘这胎肯定是个鬼胎,还怂恿爹买药下掉我,当然,没如他们所愿,不然我也不会讲给你们听了。
自此,我家就与村里的人没有来往,除了隔壁的全叔,也就是娟婶一家人,还有就是神婆娘娘。也是多亏神婆娘娘,我才能平安降生,我娘也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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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我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心想,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能活到十八岁也足已了,可老天爷偏不随人愿,完美的东西总会有残缺。
就在我十八岁生辰时,神婆突然来到我家,只见她神情紧张,脸色苍白,就这一眼,我就知道我的死期将至。
她二话不说就拉着爹娘去里间了,像是故意避开我,将房门也关上了。
我对于他们的谈话早已猜得七七八八,自然没了兴趣,干脆走到院子里,荡着秋千,数着天上那耀眼的星星,一颗,两颗……但好像怎样都数不尽,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下来。
我转身,望着里间那两个被烛光相映的巨影,心中沉积的不舍之情喷涌而出,再低头看着脖子上的平安锁,刚擦干的泪水又再次掉下来,这个平安锁是我十岁那年姐姐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姐姐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幸好阿姐去买鞭炮,还没有回来,不然肯定又要伤心了。”我哽咽着擦掉眼泪,鼓励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陆安,能活到十八年已经足够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没出息。”
我就这样荡着秋千,自言自语着,我根本不知道,其实阿姐根本就没有去买鞭炮。
她刚出村口,就看到神婆匆匆忙忙地往自家的方向赶去,意识到不对,她也返回家中。
3
此时的她,就在躲在小隔间里听着陆氏父母与神婆的对话。
“怎么会这样,就没有其他办法吗,神婆娘娘!”尹晓柔一只手扶着木桌,对于刚才神婆说的话露出了不可置信地的表情,声音中还夹带着一丝哭腔。
站在身旁陆勇也随声附和:“是啊,神婆,我们总共就这两个女儿,何其忍心!”
白发苍苍的神婆连连摇头,无奈道:“都是命啊……”紧接着叹气一声往门外走去,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记住,一定要是那个阴命的。
看着她的背影渐远,陆勇才伸出一只手安慰着尹晓柔。
陆婉擦掉眼泪,眼神坚定,然后推开了隔间的门,“爹娘,让我替阿妹去吧。”
听到声音的两人同时回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陆勇率问出:“婉儿,你,你不是去买……”
陆婉知道他们想问什么,只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她插开话继续道:“爹娘,安儿这次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尹晓柔对于女儿的话,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恐怕不行。”
“是啊,婉儿,我们虽然也不想让安儿去,但我们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啊”陆勇附和道。
两个人泪眼婆娑,这一刻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就连头上的白发丝也多了几条。
扑通一声,就见陆婉跪在地上,“爹娘,就算婉儿求你们了,就让我去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妹去死,说不定,等这个劫度过去,阿妹就没事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如何选,都是错,听着陆婉的话,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她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起身,她从袖口拿出一把短刀,抵着她自己的脖颈,朝他们喊道:“爹娘,你们要不是不答应,婉儿也只能先走一步了。”
……在陆婉的威逼下,陆勇与尹晓柔也只能无奈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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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树木抽出嫩绿的新芽,小花竞相开放,院子里形成了一片片五彩斑斓的花海,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切都是很好的征兆,可是往往越过平静安宁越波涛汹涌
“阿姐,我舍不得你~”我紧紧环抱着阿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不舍。
镜子中的陆婉金钗头凤,云鬓堆鸦,凤冠霞帔衬得她面若桃李,眼眸深处那一抹紧张与害怕,但她不能表现出一点,一旦让陆安发现,这几个月的辛苦筹划都将覆水东流。
阿姐轻轻抬手,用丝帕温柔地拭去我脸颊上的泪水,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
“傻丫头,莫要再哭了,今日是阿姐的大喜之日,该当欢喜才是。”阿姐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又透着几分强装的镇定。
“嗯……好,阿姐,我不哭了,我来帮你梳头,这一个多月,我跟娘学得可好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阿姐,你看,这是娘教我的口诀,我可都记着呢。
你今日成婚,往后就是别人家的新娘子啦,穿上这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真是好看得紧。我瞧着姐夫也是个顶好的人,定会疼你、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我拿起梳子,轻轻地理着阿姐柔顺的发丝,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嘴角噙着笑,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陆婉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不知道想些什么,在听到我这番话,又忍不住鼻头泛酸。
她抬手轻轻覆上我的手,柔声说道:“傻丫头,瞧你,说着说着又要哭了。我出嫁了,往后不能日日陪着你和爹娘了,你可要乖,多帮爹娘分担些事儿,莫要惹他们生气,知道不。”
我忙不迭地点头,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我晓得的,阿姐。你放心,家里有我呢。等你日后回门,我定要拉着你,把这阵子的趣事都讲给你听。咱家门口那棵桃树,前几日开花了,粉粉嫩嫩的,好看极了,我想着等你回来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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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奇怪,一个月前,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成想,那天过后,爹娘告诉我,说是神婆说,只要这半年家里有喜事,就能结了我的命中劫,化灾祸为祥福,我虽心有疑惑,但也没多想,但,这家里哪里来的喜事。
就在我苦闷两个星期后,阿姐居然带了一个男朋友回家了,阿姐比我大四岁,因为家里穷,只读了高中就出来工作了,好在工作轻松,待遇也好,好像我这个姐夫就是工作认识的。
那天看着阿姐与那个男人手牵着手走进来,小孩子的气的我立刻走过去推开那个男人,“你干什么!你松开我阿姐的手。”
男人一米八二大概,长得吧还行,高高的,被我这么一推,竟也没恼,只是微微踉跄了一下,便站稳了脚跟,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还带着几分歉意看向我。
阿姐却不干了,她眉头一蹙,急忙把我拉到身后,带着些许嗔怪地说道:“你这小鬼,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瞪大了眼睛,满心委屈与不甘,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冲着阿姐喊:“我不喜欢他牵你的手,阿姐,你以前都只牵我的。”
阿姐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刚要开口安慰我,那男人却抢先一步俯身,与我平视,眼神里满是真诚:“你就是安儿吧,我知道你很在乎姐姐,我也一样。我和你姐姐在一起,是想以后和她一起照顾你,陪你玩,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走进你们的生活吗?”
我撇了撇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心里纠结得厉害,一方面舍不得阿姐被别人“分走”,另一方面,这男人诚恳的样子又让我有些动摇。
阿姐也在一旁轻轻摸着我的头,小声劝着:“乖,他真的是个好人,以后咱们仨就是一家人啦。”我吸了吸鼻子,犹豫了许久,才慢慢伸出小手,嘟囔着:“那……那行吧,不过你要是敢欺负阿姐,我可饶不了你。”
男人爽朗地笑出声,一把将我和阿姐都揽进怀里,那一刻,暖烘烘的,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只是我们的小世界,悄然多了一份温暖的守护。
5
“时辰差不多了。安儿,出来把红盖头帮你姐姐盖上。”
娘的呼喊声使我回神过来,“好,马上来。”我转头对着阿姐说:“阿姐,等我~”
“好,快去吧。”殊不知,在我离开之后,阿姐往前边的水杯里倒了一包白色透明的粉末。
我一路小跑到娘身边,接过那绣着精美鸳鸯的红盖头,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细腻的绸缎,心里既为阿姐欢喜,又有些空落落的。
折返回去,阿姐已经端庄地坐在床边,刚要把红盖头盖在她头上,却见一只手伸过来挡住她的动作。
“阿姐,怎么了?”我放下盖头,抬头就见她走到桌子旁,拿起其中一杯酒递到我手中,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
“阿姐希望出嫁之前,你可以陪我喝一杯。”
烛光昏黄,轻轻跳跃在阿姐的脸庞,为她平日里温婉的面容添了几分朦胧的哀愁。我双手接过酒,触手温热,想来是阿姐早早就温着的,就盼着能在这出嫁前夕,与我共饮。
阿姐微微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淌过咽喉,她闭眼缓了缓,似是咽下了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瞧着心疼,也跟着仰头,辛辣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呛得我眼眶泛红。
“安儿,”阿姐重新睁开眼,目光直直地锁住我,“你瞧,这一晃眼,咱们都长大了。阿姐还记得你小时候,胖嘟嘟的一团,成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奶声奶气地喊阿姐、阿姐……”说着,阿姐的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可那笑容里又藏着些酸涩。
我鼻子一酸,忙不迭点头:“阿姐,那些日子我也记得清楚着呢。咱们一起在院子里扑蝴蝶,你总怕我摔着,跑在前面给我开路;还有那次我偷吃了厨房准备祭祖的糕点,差点挨罚,是阿姐你替我顶了罪……”往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的声音渐渐哽咽,说着说着,我突然间感到头晕目眩。
是那杯酒!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我努力想看清阿姐的脸,却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
“阿姐……发……”话未说完,我便失去了意识,依靠在阿姐的身上。
6
陆婉把我轻轻地在床上,望着昏迷的我,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喃喃自语:“阿妹,别怪阿姐,阿姐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此时,门外传来了迎亲的喜乐声,陆婉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盖上红盖头,走出了房门。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陆婉被尹晓柔搀扶着上了花轿。一路上,她的心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而我在昏迷中,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四周寂静无声,我拼命地想要醒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花轿终于到了冥王的府邸,陆婉被人搀扶着走进大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就在陆婉与冥王即将对拜之时,一道亮光突然闪现,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阿姐!”我大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来不及思考,起身就往外冲,心中隐隐不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姐不可能无缘无故把我迷晕的,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刚出门,便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那人很不耐烦地叫了起来,“谁呀?”
我连道歉都来不及说,心里只盼着阿姐不要出事,径直朝着家中的方向奔去。
这人我认识,是村里嘴最碎的王婆。
她一把拉住我,嚷嚷道:“跑什么跑,撞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真是没教养!”
我心急如焚,用力甩开她的手:“王婆,对不起,我有急事!”
王婆哪里肯放我走,扯着嗓子问道:“你不会要回家去吧。
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村子,真是个害人精!”
我愤怒地瞪着王婆,大声喊道:“王婆,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开村子?”
王婆冷哼一声:“哼,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出生那天的邪乎事儿大家可都记得呢!现在你阿姐又不知去向,指不定就是被你克的!”
我眼眶泛红,大声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婆,您不能这么冤枉我!”
王婆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冤枉?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你呀,就是个灾星!”
这时,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村民,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丫头确实邪门儿。”
“说不定真是她带来的灾祸。”
我看着这些冷漠的面孔,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你们都胡说!我一定要找到阿姐,阿姐肯定会没事,对,她现在肯定在家里等着我。”说完,我奋力挣脱王婆的手,往家的方向跑去。
7
我伫立在紧闭的家门口,忐忑和害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咬了咬嘴唇,这才鼓足勇气推开大门。
一开门,扑面而来竟是浓重的血腥味,我心中一惊,连忙往屋里跑去。只见爹娘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没了气息。
“爹!娘!”我撕心裂肺地喊着,泪水夺眶而出,“你们醒醒啊,别吓安儿……”双手颤抖着试图去触碰他们,却又害怕得不敢真的碰到。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窗户嘎吱作响。我惊恐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等等,墙上那是什么?我走近一看,是字,满墙都是用血写的字,我知道,这血是爹娘的。
“陆安,你要记住,今天你爹娘的死都是因为你,你陆家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敢欺骗我们主上,替嫁,听起来感动,实际上最愚蠢,你要是乖乖嫁过来,或许我家主上还会让你陆家衣食无忧,可惜了,错了就是错!”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愤怒和悲痛几乎要将我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我警惕地看向门口。
8
“唉……”叹息声从门口传来,紧接出现的是一把青木色的拐杖,“我老婆子终究是晚了一步。”
“神婆娘娘!”
神婆缓缓走进屋内,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墙上的血字,眉头紧皱。
“孩子,这都是命数啊。”神婆摇头叹息道。
“什么命数!神婆娘娘,为什么会这样?”我冲上去抓住神婆的衣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神婆无奈地看着我:“你阿姐替嫁之事被冥王发现,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不,不会的!我要去找冥王,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嘶吼着。
神婆一把拉住我:“孩子,你斗不过冥王的,去了只是送死。”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爹娘白白死去,看着阿姐落入冥王手中受苦吗?”我泪流满面。
神婆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我:“这玉佩能保你一时平安,你拿着它去昆仑山,找一位叫清风道人的隐士,或许他能帮你。”
我接过玉佩,眼神坚定:“神婆娘娘,谢谢您,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放弃的。”
说完,我转身朝着昆仑山的方向奔去。
9
“安儿,想什么呢,还不来帮我阿姐。”阿姐的催促声将我唤醒。
“来了。”我放下书籍,飞快跑过去。
是的,我重生了,重生到我刚满十八岁的前一个月。阿姐仍在我身旁,爹娘也安然无恙。这一回,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黄昏到来,我站在院子里微微仰起头,望着晚霞,对着天空默念:“今天的晚霞真好看!谢谢你,清风爷爷。”希望他能听到吧。
“安儿,发什么愣呢?快洗手吃饭啦。”
听到娘的呼唤,我回过神来,应声道:“来了,阿姐。”
走进屋内,看着满桌的饭菜和爹娘亲切的笑容,我的眼眶不禁湿润。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尹晓柔疑惑地看着我。
我连忙擦掉眼泪,笑着说:“没事,就是觉得能和你们一起吃饭,真好。”
阿姐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以后天天都能一起吃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可我的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10
眨眼间,很快就到了阿姐出嫁那天。
重生之前,我弄清楚了所有原委,知道阿姐根本没有男朋友,那天是我要嫁给冥王,阿姐却换了我生辰八字,替我嫁给了他,本以为这样就能为我改命,其实不然,我的命早已注定了。
阿姐,这一次就让我自己面对吧,经历种种,我才知道我以前是有多么不懂事,仗家人的宠爱便觉得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我重生归来,我定要护家人周全。
看着阿姐一身红装,我心中满是坚定。
“阿姐,这一次换我来。”我握住阿姐的手,目光灼灼。
阿姐一惊,眼中满是疑惑:“安儿,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阿姐,我来帮你梳头吧。”
“好。”
我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阿姐如瀑的秀发,心中思绪万千。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阿姐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安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阿姐?”
我强颜欢笑:“阿姐,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希望你幸福。”
“时辰差不多了。安儿,出来把红盖头帮你姐姐盖上。”
娘的呼喊声使我立马变的谨慎起来,“好,马上来。”
折返回来时,阿姐依旧坐在床上,不经意间,我的目光还是投向了那两杯酒。我竭力掩饰眼底的异样,走到阿姐身旁,没有把红盖头盖上去,而是将它放在一旁,接着转身拿起那两杯酒。
“安儿,你这是……”阿姐满是疑惑地看向我。
“阿姐,我想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好”
见阿姐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我也证明了心中的猜测是对的,这两杯酒都下药了,只不过一杯下分量多,另一杯少。
为了不让阿姐怀疑,我率先喝了下去,阿姐见我喝下,也跟着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阿姐便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倒在床上。
在意识模糊之前,阿姐焦急地呼唤着我:“安儿……你……”
我回握她的手说:“阿姐,对不起,我绝不会让悲剧再发生,这一次就让安儿自己面对好吗。
看着阿姐昏睡过去,我的心揪成一团。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但为了阿姐,为了爹娘,我必须勇敢面对。
我迅速换上阿姐的嫁衣,盖上红盖头。
外面的喜婆已经在催促:“新娘子,该上轿啦!”
我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
11
上了花轿,我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轿里的我紧张得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轿子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心里一惊。
回答的只有风声,我又叫了几声,结果还是如此,就在我壮着胆子想掀开轿帘时,轿子又动起来了,吓得我赶紧坐直起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轿子才终于停下来。
“新娘子下轿咯!”喜婆的声音传来,却透着一丝怪异的腔调。
我被人搀扶着走进大殿,因盖头的遮挡,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见我身旁还有一人,这个应该就是冥王吧。
小说里都说冥王长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现实也应该如此。
“行礼!”旁边的人喊声拉回我丰富的想象。
我不知道如何这冥界的礼数是否与人间的一样,保险起见,我还是……跪了下去。
“噗……”他在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半晌我也没听见喜婆的声音,难道我做得不对?不会啊,我记得,阿姐给我的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啊。
哦,对了,我恍然大悟!我还没有磕头,对,一定是。
就在我要把头磕下去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我面前。
“夫人,请起身。”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像一股清泉流进我的心房。
我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宽大的手掌,好温暖,男人的手也是这么有暖气吗。
不对,陆安你这脑袋装的都是什么,不要忘了,上一世,是他杀自己全家,据清风爷爷说,阿姐更是被他抽七魂八魄,生生世世只能在忘川河徘徊。
想到此,上一世的悲痛与愤怒喷涌而出,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当我已然做好心理准备,打算赴死之时,然而却啥事都没发生,这让我满心疑惑。哎,我知道了他定然要等周围没人的时候才对我下手,肯定是这样的。
“行礼!”旁边的人高喊。
我乖乖地完成了所有仪式,被人搀扶着进了房间。
我坐在床边,心乱如麻。不知道冥王什么时候会动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12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王妃,主上吩咐给您送些吃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原来是婢女,可把我给吓坏了。
见我不吭声,她倒也不在意,没一会儿就出去了,我这才壮起胆子掀开盖头,没办法,肚子实在是太饿啦。
瞅着满桌的美食,正打算放开肚皮大饱口福,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把盖头重新给盖上。
门被推开,进来的居然还是刚才那个婢女。
“王妃,主上说让您吃好了早些歇息。”说完,她又急急忙忙退出去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掀开盖头,开始风卷残云般地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我坐在床边,琢磨着接下来该咋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我心里头好奇得很,走到窗边,悄悄扒开一条缝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黑影立在庭院当中,吹着笛子。我这才知道,这里跟人间没什么不同,一草一木倒像是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的装饰。
那笛声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突然,笛声一下子停了,黑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正准备关上窗户,却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张纸条。
我拿起纸条,上面写着:“明晚,花园假山,有要事相告。”
我的心又紧张起来,这到底是谁呢?是敌还是友?我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算了,反正都要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13
夜幕降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张纸条和那个神秘的黑影。
第二天,我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一整天,冥王都没有露面,这让我更加疑惑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终于,夜色渐深,我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朝着花园假山走去。
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着道路。我紧张地靠近假山,心跳愈发剧烈。
“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问道:“你是谁?”
他穿着一身红衣,脸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周身的气息有着莫名有些熟悉,他向我走过来,我只能后退一步。
“昨晚睡得好吗?”咦,这声音好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警惕地继续打量着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啊,他在说什么,什么来晚了,而且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好奇怪的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忍不住大声质问。
14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摘下了面具。
只一眼,便千年。我望着他的面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是一张我曾在梦中无数次回想的脸,剑眉星目,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坚毅。
其实这十八年我一直梦到一个男子,本以为是我太想男人,故此就没有告诉爹娘与阿姐,没想那个不是梦,居然是真的。
“安儿,我是夜渊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夜渊?”这个名字在我心头划过,记忆的洪流瞬间涌来。
想起来,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想起了千年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我与他的生离死别,更想起他抛弃我,用我孩子的命去救他那所谓的恩人白溪。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但理智却把拉回现实,可是那又怎样,我现在是陆安,不是千年前的燕昔安了,是他,眼前的人抹灭了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温情,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依然如此。
我擦了擦眼角,抬头看向他,冷漠地说:“冥王殿下,别这么叫我,我现在的名字叫陆安,是陆家的的小女儿,请您自重!”
夜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带着哀求:“安儿,我知道我错了,但千年前的事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听我解释。”
我冷笑一声:“不用了,你的解释能让我的孩子活过来吗?能让我所受的痛苦消失吗?”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嗤笑响起:“真是一出好戏啊!哥哥,你也有今天。”
是他,夜渊的弟弟,夜魁。
夜渊看见来人是他,开口劝慰他:“弟弟,回头是岸,不要再错下去了。”
夜魁眼神一冷:“闭嘴!要不是你,冥王的位置就是我的,都是因为你,是你抢了我的荣誉,是抢走一切。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适合那个位子。”
他挥手,手下们纷纷围了上来。
一场激烈的战斗一触即发。
15
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法术光芒闪烁。
我在夜渊身后,心中满是担忧。突然,一个敌人趁夜渊不注意,向他背后刺来。
“小心!”我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推开了夜渊。
那把剑直直地刺进了我的肩膀,剧痛瞬间袭来。
“安儿!”夜渊目眦欲裂,转身一掌击退了敌人。
他抱住我,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忍着痛,虚弱地说:“告诉我真相,好吗?”
在看到他紧紧地将我护在身后,往昔的记忆一一浮现。我想,是我误会他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一心只护着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了手。
“好,安儿你在这儿等我,很快就好。”他把扶我到一旁的石床躺下,然后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才放心离去。
夜渊的怒吼一声,周身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夜魁带来的人纷纷击退。
渐渐地,他占了上风,他施展出强大的法术,将夜魁制服。
夜魁见势不妙,求饶道:“哥哥,你饶了我吧!”
夜渊看着他,冷冷地说:“弟弟,你犯下如此大错,不可饶恕!”
说完,他将夜魁封印起来。
夜渊急忙回到我身边,抱起我:“安儿,别怕,我这就带你疗伤。”
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我感到无比安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16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夜渊守在床边,见我醒来,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安儿,你终于醒了。”
我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还是很虚弱。
夜渊轻轻按住我:“别动,你还需要好好休养。”
他知道我这么着急是想干什么,便直接把千年前的真相一一讲给我听。
原来,千年前那所谓的白溪竟是受魔气操控的傀儡,其目的便是离间我和夜渊,进而引发冥界的内乱。而我们的孩子,被那邪恶法术隐匿在了一个神秘之所,至今生死难测。
我听完,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眸:“那我们的孩子还有得救吗?”
夜渊紧紧握住我的手:“安儿,别忧心,我定会找到法子的。”
就在这时,门外猛地传来一阵喧闹声。
“主上,不好啦!我们的边界冒出了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正在不停地侵蚀咱们的领地!”一个侍卫匆忙来报。
夜渊神情凝重,起身说道:“我去瞧瞧。”
我拽住他的衣角:“小心些。”
夜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在房间里焦心地等待着,心中暗暗祈祷他能够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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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位神秘的老者出现了,她说道“燕昔安,是时候完成你的使命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位神秘老者,问道:“使命?什么使命?我不明白。”
老者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千年前你降世,便肩负着拯救冥界的使命。只是你与夜渊的情劫让这一切被耽搁。如今,黑暗力量肆虐,唯有你能唤醒沉睡的力量,击退黑暗。”说完,就见她伸手往我眉心一点。
顿时,一股汹涌的记忆潮水般向我涌来。我看到了千年前的自己,我的周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站在冥界的巅峰,守护着这片土地。
“啊......”我痛苦地抱住头,那些记忆的冲击让我几乎无法承受。
半晌,记忆的灌输停止了,我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多了一份坚定和决然。
“原来我本无情,是夜渊教会我七情六欲,也是他,我才能成人,现在时候到,我也应该回归了 ”我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老者欣慰地点点头:“很好,去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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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就飞到边界处,这里也是我生长的地方。
夜渊看见我,担心地朝我喊道:“安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离开。”
我没有回答,只是慢慢靠近那黑暗的核心,一股强大的吸力试图将我吞噬。我咬紧牙关,奋力抵抗。
“我不会让你得逞!”我怒吼着,手中幻化成剑形,光芒大盛。
黑暗中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就凭你?神器也不过如此!”
我不为所动,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剑上,猛地刺向那黑暗的中心。
一时间,光芒与黑暗激烈碰撞,周围的空间都被扭曲。
19
“安儿,不要……”夜渊的呼喊声被巨大的能量冲击声掩盖,我的眼前只剩下无尽的光芒与黑暗交织。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吞噬的时候,体内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传遍全身。
那黑暗核心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丝裂缝。
“有机会!”我心中大喜,再次鼓足力量,奋力一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暗核心彻底破碎,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
然而,我也因为力量耗尽,从空中直直坠落。
“安儿!”夜渊冲了过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
“我做到了……”我虚弱地说道,抬手抚上他眉眼。
“阿渊,我没事,我只是完成了我该完成的使命,我本是神器幻灵剑,是你用真情唤醒了我,谢谢你,让有成为人的可能,懂得世间的情爱。
爱上你,我不后悔,反而感到庆幸,别担心,我只是回归混沌而已。”
夜渊抱紧我,声音哽咽:“不,安儿,我不许你离开我,没有你,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阿渊,莫要悲伤,这是我的宿命。你要好好活下去,守护好这冥界。”
说完,我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20
我死之后,关于我在人间的事全部都烟消云散,没有人记得我。
而夜渊仿佛失去了灵魂,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我的遗物发呆,至于孩子,当时就死了,陆安是神器,孩子还没出生就消散了。
冥界的众人都为他感到担忧,可他却对一切都不闻不问。
直到有一天,一位仙人降临冥界。
仙人看着夜渊,缓缓说道:“冥王,燕昔安虽已离去,但她的灵魂尚未消散,仍有一线生机。”
夜渊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希望:“仙人,请您指点。”
仙人说道:“在遥远的天山之巅,有一株灵仙草,可聚魂重生,但那里危险重重,有强大的守护神兽。”
夜渊毫不犹豫:“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他踏上了艰难的寻药之路,一路上遭遇了无数的艰难险阻。
终于,他登上了天山之巅,面对凶猛的守护神兽,他拼尽了全力。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心中对我的思念化作了强大的力量,让他成功战胜了神兽,得到了灵仙草。
夜渊带着灵仙草匆匆赶回冥界,按照仙人的指示,成功让我的灵魂重聚。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夜渊那憔悴却充满喜悦的脸,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