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的第五年,系统终于发现了我这个不该存在的意外。
它给了我三日时间和这个时代告别。
第一日谢容拿出旧年婚契和青梅沈沅履行婚约,我笑着将令牌取下挂在她腰间。
第二日他在我生日时高调在斗香大会上为沈沅调制七情香,我默默撕碎了助他恢复嗅觉的试验药方。
第三日,他带沈沅出海去了我梦寐以求的南国寻香,我贴心为他们收拾行囊。
在他们上船的同时,我也踏上了回到现代的时空通道。
1
小青气愤的跑回来跪到我面前。
“夫人,他们太过分了!明明您是与家主结婚契的妻子,结果那女人一出现,家主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婚宴比当初娶您的时候还要盛大。这般让您的脸面往哪放。”
“您今日是没过去,您不知道往日对您阿谀奉承的那些人今天喊谢夫人喊的一个比一个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契的是他们两人。”
我确实没过去,但我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她腰间那枚“谢夫人”的令牌是我亲手给她带上的。
何况这次的婚宴可谓天下皆知,谢容邀请了所以叫的上名字的人。
可我们当初结契时,他非但没有大办,还觉得那一炷香的时间是在浪费他的修炼时间。
结契引起的异象,他也只是搪塞众人:
“感谢诸位的关心,谢某只是修为有所提升。”
以至于几乎没人知道我和他已经结契。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我笑出了声,安慰小青道:
“没事的,不要生气了,来尝尝新沏的茶。”
小青喝了茶也冷静下来,疑惑的问我。
“夫人,您不生气吗?若是我爹这般,我娘定是要把他的腿打断。”
我倒茶的手一顿,若是以前我定会生气,甚至还会去他们的婚宴上大闹一场。
但在这个时代只有最后三日,我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不生气了。”
我看向小青,眼神纠结,她在我身边陪了我五年,要说现在唯一不舍的,恐怕就只有她了。
沉默了一会还是说,
“若是我突然去世了……”
“夫人,你说什么胡话。”
“姜窈,如今大好日子,你再说这些丧气话就滚出去。”
小青担忧的声音和谢容慌乱又气愤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听出来他声音的慌乱了,但也不想深想。
我没出声,挽着他胳膊的沈沅出声了,眼神嘲讽的扫视我,声音阴阳怪气。
“谢哥哥,姜窈姐姐又不舒服了吗?为什么姜窈姐姐总是在我和你相处的时候不舒服呀?星阁的胡长老不是都给姐姐算过了吗,姐姐这身体活到地老天荒都没问题……”
谢容听罢,慌乱被气愤完全取代。
“姜窈,难怪你总是时不时难受,原来是为了不让我和沈沅相处,你当真心机深沉。”
“若是真有病,那就死远点,若是没病,那就不要一直这样假惺惺。”
我身体僵住,面色苍白。
我有没有病,为什么生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看着两人亲密的相拥离开,我只觉可笑,两人这么不合身份却理直气壮的一起指控我心机。
也罢,最后三日了。
2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小青去了斗香大会。
斗香大会五年一办,小青才来香城五年,还没参加过,对此念叨了好久,今日也正好弥补一下她的遗憾。
我和小青正专心于眼前各种各样的香铺,身后突然传来谢容不悦的声音。
“姜窈你怎么在这?”
“你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今日不过是我来带沈沅见见世面,你也恬不知耻的追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顿了一下看向他,自从他中毒失去嗅觉后便对这种活动排斥的很,我也一直照顾着他的情绪没有参加过。
沈沅往谢容怀里缩了缩,声音委屈。
“姜窈姐姐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昨天婚宴姐姐不去参加也就算了,今日我只想谢哥哥陪陪我,姐姐也不允许吗?若是姐姐这般抵抗,我还不如消失算了。”
听到这话,谢容抱紧了她,瞪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胡说什么,你是我谢容明媒正娶的妻子,要消失也是她消失。”
我的心跳漏了几拍,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小青见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第一次忤逆谢容。
她一巴掌扇在谢容脸上。
“明明和你结契的是夫人,现在你为了哄那个女人,违背天理的话都敢说,夫人身子虚弱,你们这对狗男女不仅不关心夫人还在这里气人。”
谢容眼神冰冷,看向小青的眼神甚至带上了杀意。
“她身体虚弱装了这么多年还不烦吗?还不如一死了之!”
我气血上涨,吐出一口血。
谢容慌张了一瞬,下意识的想来扶我。
一旁的沈沅见状,也咳嗽了起来。
“姐姐又想用这种方法夺走谢哥哥吗?姐姐这种伎俩也是使的熟练了,若是姐姐实在讨厌我,那我离开便是,不必让姐姐这般费尽心思。”
说着她就推开谢容,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走。
谢容紧张的不行,拉住她拽到自己怀里,哄道:
“有我在不会让她欺负你的,你不要离开。”
两人亲亲我我的姿态竟让我生出自己真可悲的想法。
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如今站在别人身侧,帮着别人指责我。
小青狠狠的瞪着两人的身影,
“夫人,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3
斗香大会午时开始,我看着参赛名单微微一愣。
里面赫然有谢容的名字以及用红笔标注的七情香。
我心里隐隐欢喜,他曾经说过,会在我生日的这天,亲手给我调制传说中的七情香。
身后的议论声却让我呆在原地。
“谢家主和谢夫人关系可真好,亲手调制七情香只有话本里会这么写了。”
“昨日去看他们的婚宴,谢家主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见。”
谢容走过来看到我手里的名单,难得的有些心虚,解释道:
“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调制,我和沈沅刚办过婚宴,总是要给她一些安全感。”
可是我呢,我就不需要安全感了吗?
我还没有回应,沈沅的声音就随之而来,
“谢哥哥,这里人太多了,你不要离我太远,我害怕。”
“我来了!”
谢容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
我突然拉住他的手,搭在我的脉搏上。
“谢容,今天我生日,今天你能陪我吃个饭吗?”
眼里只有沈沅的他自然没有心思去把脉,甚至没有说任何话,甩开我的手向沈沅走去。
手里和心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我五年前意外穿越到这里,和谢容因为调香相识,但五年前因为无良商家卖给我们一种神似沉香的毒料,导致两人双双中毒,我落下了病根,他也因此失去了嗅觉。
两个同样可怜的人竟产生了些许惺惺相惜,彼此互相照顾,互生情愫。
病后我不能吃最爱的桂花糕,外面为了口味加了很多白糖。
他便亲自下厨,他把手上的燎泡藏起来,小心翼翼的把没有白糖的桂花糕递给我。
那次,他的眼睛好亮,满眼都是我。
回到院子里我等了好久。
但他没有来,凉了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全是他爱吃的。
“姜小姐,家主喊您去芳园一聚。”
听到这个称呼我愣了一下,看向眼前木讷的小姑娘,是谁教的她显而易见。
小姑娘把我带到门口,里面暧昧的声音皆落入我耳。
4
这晚上我亲手撕碎了一次又一次为治好谢容嗅觉调的香的配方,满满三大本,记录时熬穿日夜,撕碎时却这般轻松。
把谢容能闻到味道的最后一瓶复闻香放在了他的枕边。
鸡鸣声响起,我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行动变得缓慢费劲。
谢容和沈沅两人从门外走进来,两人姿态好不亲密。
“姜窈姐姐,我没出过远门,谢哥哥非要带我去那以香闻名的南国,你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行囊呀。”
南国呀……
南国以香闻名,穿越来听的最多的便是南国,但病后行动不便,日日念叨。
谢容当初安慰我说:“既然是你想去的,不管怎么难到达,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
倒是没想到我没等来他所谓的办法,反而是他要带别人去的消息。
我僵着嘴角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好,你们一路平安。”
谢容张口打算说什么,但见我没有闹起来便闭了嘴。
沈沅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
语气嘲讽,
“昨夜的声音好听吗?姜小姐。”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捂嘴震惊道:
“不仅如此,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不喜欢你吗?他说你在床上像一根木头,怎么教也教不会。”
“啊,对了,你把这个也帮我装进去吧。装好一点哦,碎了可不怪我。”
看着她递来的东西,我一下定在原地。
是母亲的骨灰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跟着我一起穿越了,但我一直随身带着的。
我一把夺过瓶子,她顺着我的力道跪了下去,眼里也瞬间盛满泪水。
“姐姐不要打我,我不知道这是您母亲的骨灰瓶,我只觉得这瓶子很好看,想拿来送给你的。”
“我也不和你抢谢容哥哥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离开,我离谢容哥哥远远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转变,就见谢容推门而入,眼里满是怒气和对我的厌恶。
他单膝跪在地上,把沈沅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抚。
“姜窈你何时变得这般恶毒,竟要为了一瓶小小的骨灰就对沈沅喊打喊杀,你滚!带着你那金贵的骨灰瓶一起滚!”
我抱着骨灰瓶,看向谢容的眼里尽是失望,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开。
谢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温声安慰着沈沅。
外面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暗了下来,从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延展出荧黄色的台阶。
我跑上台阶,没有丝毫留恋。
谢容,如你所愿,我走了,再也不见。
5
再睁眼时,刺眼的白炽灯光让我瞬间眯起了眼。
鼻尖萦绕的是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熟悉的现代味道。
环顾四周,赫然是我熟悉的小出租屋。
墙上贴着我大学时偶像的海报,书桌上摊着没写完的论文,电脑屏幕还亮着,右下角的时间日期清晰可见。
10月15日,下午3点42分。
我猛地扑过去,抓起桌上的手机确认。
10月15日。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离开”的那天,是10月10日。
古代五年……在这里,竟然只过去了五天?
我突然感受了一下我的身体,在那个时代中的毒也好像只是黄粱一梦,没有一点不适。
荒谬。
太荒谬了!
我脱力般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桌腿,抱着那个依旧温热的骨灰瓶,突然放声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场大梦,醒来还是我自己。
真好。
至少,我带着一身本事回来了。
谢容,沈沅,你们的世界……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吧!
接下来几天,我花了点时间重新适应现代生活。
网速快得惊人,外卖种类多得眼花,信息爆炸般涌来。
古代五年,为了给谢容治好嗅觉,我几乎是自虐般地学习调香、辨香、制药。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知识和技艺,成了我最大的财富。
“古法制香,听起来就像是噱头。”
咖啡馆里,我对面坐着我大学时的学姐,现在一家风投公司的项目经理,她皱着眉,不太看好我的创业计划。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现代的咖啡,直接、粗暴,不如古茶温润,但提神效果一流。
“不全是古法。”我放下杯子,语气平静,
“是古法和现代科技的结合。比如,古代靠水蒸馏提取的精油纯度有限,我们可以用超临界萃取;古代香料需要窖藏陈化,周期长,我们可以用光谱分析监控成分变化,精准控制,缩短时间,提升品质。”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喷瓶,轻轻推过去。
“你闻闻这个。”
学姐狐疑地拿起,对着空气喷了一下。
一股极其清冽、又带着微妙暖意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前调是凛冽的雪松,中调却缓缓透出类似焚香和旧书卷的沉静,尾调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冬日暖阳。
“这是……”学姐的眼睛亮了,“这味道……很特别,非常有层次感,而且不腻,很高级。叫什么?”
我笑了笑:
“叫‘故园雪’,古方,今法。”
我看着她,
“用现代技术,精准还原、甚至超越古籍里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意境香’。你觉得,这个概念,在现在这个追求个性、文化和体验的时代,有没有市场?”
学姐沉吟片刻,拿起喷瓶又闻了闻,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我淡淡一笑,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自信:“所以,投资的事……”
“投!”学姐一拍桌子,“细节我们再谈,但我看好你这个‘瑶光香舍’!”
“瑶光”,取自我名字里的“窈”,也寓意着微光和希望。
我的香舍,我的事业,我的新生。
几个月后,“瑶光香舍”的第一款产品——“故园雪”限量上市。
没有铺天盖地的广告,只在几个高端买手店和线上平台发售。
定价高昂,但独特的香气和“古法新蕴”的故事感,迅速在小圈子里引爆。
“我的天,‘故园雪’绝了!喷上感觉自己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不是那种街香的甜腻,是一种清冷又温暖的矛盾感,闻起来就觉得很有钱很有品味!”
“听说调香师是个神秘的美女?‘瑶光香舍’,这名字也好听,有点东西。”
网络上的评论越来越多,口碑发酵。
不少香评博主主动找上门,写出洋洋洒洒的测评长文。
时尚杂志开始关注,称“瑶光香舍”是“嗅觉艺术界的一股清流”,“重新定义了东方香韵”。
我看着账户里不断增长的数字,和雪片般飞来的合作意向,站在我那已经初具规模、融合了古典元素和现代科技感的调香实验室里,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珍稀香料和精密仪器运作的混合气息。
这味道,比谢容的任何许诺都更让我安心。
6
“沈沅,库房里那批南国进贡的‘龙涎香’,成色如何?”
谢容紧皱着眉,内心隐隐不安,但还是耐下性子陪沈沅。
沈沅端着一碗精心炖煮的燕窝走进来,脚步轻柔,声音温婉:
“阿容,还在为香料的事烦心?我去看过了,都是上上品。只是……”
她微微顿住,眼波流转,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只是阿容你的鼻子……唉,闻不见,再好的香也是枉然。”
谢容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她:
“你似乎很乐意见到我如此?”
沈沅的笑容会僵在脸上,随即化为委屈:
“阿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我?”谢容冷笑一声,他甚至隐隐有些怀疑,当着沈沅的面吩咐道:
“再去查当年沉香的事……从沈沅身边开始查。”
沈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指尖微微颤抖:
“阿容,你在怀疑我?”
“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她就是个外人!”
“外人?”谢容的声音会陡然拔高,
“姜窈她是我的妻!你才是外人吧!”
他发疯似的冲进我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
那个院子,在我走后,大概率是被沈沅“好心”地收拾过了,所有属于我的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但我了解谢容,他有疑心时,比谁都敏锐。
最后一瓶复闻香本来早就被沈沅藏了起来,但还是被他找到了。
是我试验无数次调配出的最后一点“他能闻到的味道”。
他握着那个冰凉的瓷瓶,手指都在颤抖。
“阿容,这是什么?”沈沅装作毫不知情地问。
谢容死死攥着瓶子,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警惕:
“与你无关。”
“是姜窈留下的?”
沈沅的声音会变得尖利,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柔婉,
“那个女人,走了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你!”
“住口!你不配提她!”
谢容怒吼,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沈沅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阿容,你为了她,竟然这样怀疑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哭着哭着她竟然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她在我跟前如何的羞辱我。
谢容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
沈沅打掉他手中的瓷瓶,香分泼洒在地,空气中浓烈的香气更让人焦躁不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是这么说,她嘴角却是得意的扬起。
“谢容,你既然陪我了,你就好好陪我,不要再想着那个女人了。”
谢容没有理她,他缓缓地蹲下身,手指颤抖地去触碰地上的粉末,徒劳地想挽留些什么。
“姜窈……”
他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那个空荡荡的院子,冲到谢府的大门口,冲到香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姜窈!”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我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路人异样的眼神和轻微的风动。
我收回眼神,让系统关了影像,这是系统给我的补偿。
轻轻呼出一口气,实验室里,现代科技萃取出的玫瑰精油散发出纯粹而馥郁的香气。
真好闻。
7
谢容披头散发,眼底布满血丝,正疯狂地翻阅着一堆泛黄的古籍。
手指被竹简的毛刺划破,渗出血珠,他浑然不觉。
“时空回溯!”
他喃喃着,声音嘶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他从一卷被封禁的、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卷轴上,找到了什么。
他的眼睛骤然亮起,眼里带着疯狂。
“以吾半生修为为祭,逆转时空,溯洄!”
他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空中飞快地绘制着繁复而邪气的符文。
彼时,现代都市,华灯初上。
我刚结束一个线上会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瑶光香舍”的新品“故园雪”市场反响极好,后续的推广和渠道铺设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小助理林薇端了杯温水进来:“姜总,我看您有点累,早点休息吧。”
我接过水杯,笑了笑:
“还好,新品刚上,事情多是正常的。”
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然而,安稳的日子总是短暂得像一场梦。
第二天,坏消息就像约定好了一样,接踵而至。
先是几个谈好的大渠道商突然毁约,宁愿支付高额违约金。
紧接着,网络上开始出现大量针对“瑶光香舍”和“故园雪”的负面评论,言辞恶毒,指责我们窃取创意,甚至产品含有害物质。
水军痕迹明显,来势汹汹。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正常的商业竞争不会这么不择手。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吩咐道:
“辛苦顾衍加个班,明天给我结果。”
倒是没想到新来的程序员真的有点实力,调查进行得比想象中快。
第二天一早,一份加密文件发送到了我的邮箱。
我点开文件,指尖有些微凉。
屏幕上,一张清晰的证件照赫然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利落的现代职业装,妆容精致,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沅。
我震惊的盯着屏幕上那张和我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不是应该在古代,在那个时空,做她的谢夫人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用着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面孔,做着同样……令人作呕的事情!
办公室的窗外,夜色深沉,霓虹闪烁,勾勒出冰冷的城市轮廓。
我看着玻璃倒影中自己苍白的脸,和那双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古代五年,现代五天。
我以为我斩断了过去,逃离了那个泥沼。
却没想到,那些阴魂不散的故人,竟然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再次闯入了我的生活。
我慢慢念着这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薇,”
我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帮我约‘沅芷’的沈总,就说,‘瑶光香舍’的姜窈,想和她谈谈‘合作’。”
8
“姜总,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地点在她们公司总部。”
“知道了。”
我挂断电话,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发出嗒嗒的轻响。
第二天下午,我准时出现在“沅芷”总部的写字楼下。
不同于“瑶光香舍”带着温度的木质和暖光,这里是典型的现代商业风格,冰冷的大理石,黑色的沉闷色调。
前台礼貌地将我引至顶层。
她就坐在那张巨大办公桌后,一身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愈发干练。
和照片上一样,妆容无懈可击,嘴角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看到我进来,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对面的椅子:
“没想到,‘瑶光香舍’的创始人,这么年轻。”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腔调,和记忆中那个娇弱婉转、句句含针的声线,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个瞬间诡异地重合。
我没有落座,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打量:“沈总似乎对我很好奇?”
她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谈判的姿态:
“当然。‘瑶光香舍’横空出世,‘故园雪’一鸣惊人,短短时间就搅动了整个香氛市场。我自然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有这样的魄力。”
她顿了顿,眼神上下扫视我:
“不过,树大招风,姜总最近的麻烦,想必也不少吧?”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商场竞争,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有些手段,会如此不入流。”
沈沅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我说的是别人的事:
“姜总这话就严重了。商场如战场,优胜劣汰,自然法则罢了。”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不过,”
她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起来,
“既然姜总今天主动上门,想必不是来抱怨的。谈谈你的‘合作’吧。”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想知道,沈总,或者说‘沅芷’,想要什么?”
沈沅笑了,眼神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傲慢贪婪。
“很简单。”她伸出两根手指,“两条路。”
“第一,‘沅芷’全资收购‘瑶光香舍’,包括品牌、配方、所有渠道。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让你体面离场。”
体面?用毁掉我心血的方式?
我没有说话,等着她的第二条。
她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或者,‘瑶光香舍’,并入‘沅芷’旗下,成为我们的子品牌。
‘故园雪’的后续研发和推广,由‘沅芷’全面接手。
当然,姜总你可以继续留任,做个产品顾问。”
她刻意加重了“产品顾问”四个字,其中的轻蔑和侮辱,昭然若揭。
这就是她所谓的“合作”?
赤裸裸的巧取豪夺!
我几乎要被气笑了。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劲。
她自始至终,谈论的都是商业,是利益,是市场。
她的眼神里,有对竞争对手的打压,有对“瑶光香舍”这块肥肉的觊觎,却没有半分针对我“姜窈”这个人的恨意。
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突然冒出来挡了路的陌生人。
我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沈总……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沅闻言,细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姜总,这种搭讪方式,未免太老套了些。想拉关系,也该找个新鲜点的理由。”
她端详着我的脸,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不过,说起来,姜总确实有几分眼熟,大概是……在哪本财经杂志上见过?”
我看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双眼睛里只有精明的算计,没有半分旧恨,更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香城、关于谢容、关于那五年恩怨的影子。
她不记得!
这个沈沅,根本不认识我!不认识那个古代的姜窈!
她针对“瑶光香舍”,不是因为我是姜窈,不是因为那些前尘旧事。
仅仅是因为,“瑶光香舍”发展太快,挡了她的路!
原来,不是前世冤孽跨越时空的追索,而是赤裸裸的、现代商业社会里,最冰冷残酷的丛林法则!
是我自己,被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同样的名字,扰乱了心神。
想通了这一点,我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
也好,既然只是商业竞争,那就按商业的规矩来。
我挺直脊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瑶光香舍’虽然庙小,但还想自己说了算。”
“至于收购或者合并,”我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沈总还是留着去对付那些……愿意被您‘体面’的公司吧。”
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眼神冰冷,
“奉劝沈总一句,凡事都要讲证据。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多了,容易引火烧身。”
说完,我不再看她阴沉的脸色,转身离开。
9
我站在“沅芷”公司楼下,抬头看了眼刺眼的阳光,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林薇跟在我身边,急得快哭了:
“姜总,现在怎么办啊?”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
话是这么说,心里的石头却越来越沉。
回到“瑶光香舍”那间小小的办公室,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解约函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饶是我再冷静,也感到一阵阵的无力。
沈沅的手段确实狠辣,精准地打在了我的七寸上。
“姜总!姜总!出事了!出大事了!”
林薇突然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
我凑过去,屏幕上赫然是财经版块的头条推送。
【沅芷集团总裁沈某涉嫌不正当商业竞争、恶意操纵市场,已被警方立案调查!】
配图正是沈沅穿着职业装,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请”出沅芷大厦的画面,脸上只剩下惊慌和狼狈。
新闻内容更是劲爆,直接点名沅芷近期针对多家新兴香氛品牌的打压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恶意散布谣言、胁迫渠道商解约、窃取商业机密等,证据链清晰。
知道她一定会遭报应,但是她的报应这么快吗?
正当我懵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林薇是小跑着进来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好奇:
“姜总,外面……外面有位先生找您,说是……顾氏集团的。”
顾氏集团?
我愣了一下。
那可是国内顶尖的综合性大集团,业务遍布地产、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怎么会找到我这个小小的香氛工作室?
“请他进来吧。”我压下心中的疑惑,整理了一下衣服。
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干练,一看就是久经商场的人物。
“姜总,”
张先生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们顾氏集团希望,能对‘瑶光香舍’进行战略投资。”
张先生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初步的投资意向书,您可以先过目。我们愿意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以及顾氏旗下的渠道资源,帮助‘瑶光香舍’快速发展壮大。”
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
上面的条款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完全是助力发展,没有任何强制性的控制条款。
经过昨天和沈沅的交谈后,我对这些合作充满了不信,看出我的怀疑和疑惑,
张先生继续说道,语气平静无波:“我们总裁,顾衍先生,对您和您的‘瑶光香舍’很欣赏。”
顾衍?
不是那个干活很利索的新程序员吗?
在顾氏的支持下,网上的黑料被一个一个澄清,公司迎来新的转机,稳步上升。
只是,如今帅气修长的顾衍是以前那个爱哭的小胖子?
顾衍还喜欢我?
10
实验室中央扭曲的空气猛然炸开,青灰色的光芒大盛,形成一个不稳定的、边缘闪烁着电光的漩涡。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抓紧了实验台的边缘。
一个踉跄的身影从那漩涡中跌了出来。
是谢容。
他穿着的还是那身锦袍,此刻却沾满灰尘,破损不堪,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血迹。
但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容置疑的偏执。
“姜窈!”
现代化的无菌实验室,精密的仪器,和他格格不入。
空气中,玫瑰精油的香气,被他身上带来的古老尘埃和血腥气搅得混乱不堪。
“谢容?”我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意外的冷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
“我来带你回去。”他语气急促,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姜窈,跟我回去。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回哪里去?回那个让我心力交瘁的谢家?还是回那个你和沈沅浓情蜜意的香城?”
我的声音不大,他脸色却更白了,嘴唇翕动着:
“不是的,沈沅她骗了我!姜窈,我把她杀了,我们回去,你还是我的谢夫人,我一定好好待你。”
“与我何干?”
我打断他,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
“系统,送他回去。”
谢容来去匆匆,听系统说他不愿回去,但通道是单向通道,最后竟在通道里自爆身亡。
但和我无关了。
“姜姜,吃饭去了。”顾衍按时出现在实验室。
“姜姜,今天实验室什么味道,实验失败了?你没受伤吧?”他紧张的绕着我转了两圈。
我摇头对他浅笑,
“没什么,试试新品,有点失败了,先去吃饭吧。”
我在自己的时代,有了新的生活,谢容的出现,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