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到所有人头顶的死亡倒计时,这成了我被家人抛弃的原罪。
我说出爸妈的死期,他们果然在同一天意外离世。
哥哥骂我是扫把星,只有丈夫陆景沉把我护在身后,说会永远爱我。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可在我预见自己27岁生日是死期时,我的光熄灭了。
陆景沉搂着别的女人,骂我是没人要的灾星,让我赶紧去死。
生日那天,我做好他最爱的菜,燃尽最后的期待。
直到倒计时归零,他都没出现。
我死在无尽的孤独里……但灵魂飘起时,我却看到了残酷的“真相”。
1
我第一次看到人头顶的倒计时,是在爸爸身上。
鲜红的数字在他头顶跳动,只剩24小时。
我的手开始颤抖,喉咙发紧,悄悄地和妈妈说这件事。
“妈,爸爸会死,只剩一天了。”我拽着妈妈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
妈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落在我脸上。
“胡说八道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尽说不吉利的话!”
妈妈眼里出现厌恶,拽起我的手腕。
“走,去你爸公司,让他好好教训你!”
我被拖出家门,脚步踉跄。
爸爸的公司在市中心一栋高楼里,我们刚到大厅,就听见了刺耳的警报声。
“着火了!十八楼着火了!”
妈妈疯了似的挣扎着要冲进去。
“我丈夫在里面!让我进去!”
我站在原地,双腿发软。
妈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看到她头顶也出现了红色数字。
只剩三小时。
“妈妈,你也有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厉声打断。
“闭嘴!你这个不祥的孩子!”
两个小时后,消防员抬出了爸爸的遗体。
妈妈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
我抬头看她,数字只剩下最后一小时。
“妈妈,我们回家吧。”我小声说。
她像没听见似的,机械地站起来,朝公交站走去。
我紧跟在她身后。
公交车上,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向我们乘坐的公交车。
妈妈的身体被甩出座位。
我被安全带固定,只有手臂划破了一道口子。
当救护人员赶到时,妈妈头顶的倒计时已经归零。
爸爸和妈妈在同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我,成了那个预言了父母死亡的不祥之人。
葬礼上,亲戚们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这孩子真的说了他们会死?”
“太可怕了,说不定她就是个灾星。”
哥哥苏安明眼睛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我。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那些不吉利的话,他们怎么会出事!”
我无力反驳,因为我明白,说出那些数字的确是我。
“怪物!你根本不是我妹妹,你是家里的灾星!”
苏安明歇斯底里地吼叫,一把推倒了我。
我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石阶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没有人来扶我,没有人问我疼不疼。
我蜷缩在地上,任由血液染红了白色的丧服。
正当我以为自己会永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时,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扶起。
“你还好吗?”
我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眼神中满是关切。
是陆景沉,爸爸生前好友的儿子。
他小心翼翼地为我擦去脸上的血迹,然后转身面对苏安明。
“她只是个孩子,失去父母已经够痛苦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苏安明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别被她骗了。”
陆景沉的身体挡在我面前。
“不管她是什么,我都会保护她。”
我惊讶地看着这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为素不相识的我挺身而出。
墓地里寒风凛冽,我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陆景沉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了那群冷漠的亲人。
“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流泪。
或许,他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例外和救赎。
2
和陆景沉结婚两年,他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每当我夜里惊醒,他总会第一时间握住我冰凉的手,轻声安慰:“有我在,没事的。”
可婚后第三年,陆景沉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常常错过我准备的晚餐。
“公司项目多,别等我吃饭。”他的解释永远只有这一句。
有时他凌晨才回,身上带着我从未闻过的香水味。
“这是谁的香水?”我小心翼翼地问。
“同事,不小心蹭到的。”他头也不抬。
我看着他疲惫的侧脸,努力压下内心的不安。
一个偶然的周三下午,我去超市买菜。
转角处的那家咖啡厅里,陆景沉的身影让我步伐猛然停住。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我从未见过她。
她灵巧的手指不经意间搭在他手臂上,带着某种熟稔的亲昵。
陆景沉没有躲开,反而倾身向前,眼中满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这样会把头发弄乱的。”他伸手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
女人撒娇地拍他手臂,“景沉,你总是这么细心。”
我的世界在一瞬间坍塌,胃部绞痛袭来,我扶着墙勉强站稳。
想上前质问,却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最终我选择了逃离。
奔跑中,泪水模糊了视线,几次险些跌倒。
回到家,我缩在沙发角落,紧紧抱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深夜十一点,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冲到玄关,在家门口拦住了他。
“那个女人是谁?”我声音嘶哑。
陆景沉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你跟踪我?”
“我只是恰好看见你们在咖啡厅。”
“你神经病啊?那是合作伙伴,不要小题大做。”
我第一次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刺。
“我看见你为她整理头发。”我死死攥住衣角。
“工作伙伴之间的正常举动,别无限放大。”他想绕过我进门。
我拽住他的衣袖:“景沉,你还爱我吗?”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
“苏思念,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带来不幸还会什么!”
我曾以为他是唯一不认为我是灾星的人。
泪水瞬间决堤,“我不想怀疑你,但你真的变了。”
“是你自己变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怨妇!”他低吼,眼里全是厌烦。
话音未落,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我们门前。
车窗缓缓摇下,正是咖啡厅里那个女人。
她涂着鲜红唇膏的嘴勾起一抹笑:“景沉,谈完了吗?我们还有事呢。”
“你要去哪?”我声音颤抖。
陆景沉冷笑一声:“公事,别管那么多。管好你自己就行。”
他将我推到在地,大步走向那辆车。
上车前,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别等我了。”
我翻遍冰箱只有早上剩下的半块面包和冷掉的剩菜。
抬头看向镜子,才发现我头顶的倒计时已经亮起。
鲜红的数字刺痛我的双眼——24:00。
我的27岁生日,就是我的死期。
时间还剩24小时,而他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3
我拿起手机,手指停在陆景沉的号码上。
倒计时还剩23小时。
我必须告诉他,告诉他我将死去的事实。
“有事说事,我在开会。”
“景沉,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关于——”
“等等,林总来了,我先挂了。”他急促地打断我。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笑声,轻盈悦耳。
我握紧手机,再次拨打,已是无人接听。
短信发出去,石沉大海。
我站在陆景沉公司楼下,雨水浸透了单薄的外套。
只想远远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背影。
终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旋转门后。
却看见一双纤细的手挽上他的臂弯。
林薇薇,那个咖啡厅里的女人,靠在他肩头。
陆景沉突然望向我的方向,眼神一凝。
他推开林薇薇,大步走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想见你最后一面。”我哽咽道。
林薇薇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警惕地看着我。
“景沉,这位是?”她刻意贴近他。
“没谁。”陆景沉冷笑,“只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明天…明天是我的生日,能陪我吃顿饭吗?”我声音破碎。
陆景沉转身,头也不回,“死心吧,我们准备离婚吧。”
林薇薇得意地回头看我,唇角上扬。
倒计时20小时。
我沿着空荡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
殡仪馆的门开着。
“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工作人员和蔼地问。
“一个素雅的骨灰盒,白色的。”
他疑惑地打量我:“为…为谁准备的?”
“我自己。”我微笑。
工作人员手中的笔掉在地上。
我挑选了最简单的那款,付了全款。
照相馆的灯光很柔和。
“请微笑。”
我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
“小姐,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摄影师放下相机。
“这是遗照,不需要开心。”我低声回答。
摄影师震惊地放下器材。
旁边等待的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
“姐姐,给你糖。”她递来一颗包着红色糖纸的糖果,“吃了就会笑了。”
我接过糖果,滚烫的泪水突然决堤,无法抑制地涌出。
头上的时间倒计时15小时。
4
生日当天我在厨房忙碌,手指被刀划破也浑然不觉,继续切着食材。
客厅的相框里,是我和陆景沉的婚纱照,曾经的他眼里只有我。
“最后一餐,要做得完美。”我喃喃自语,泪水滴落在案板上。
我精心摆盘,做了一桌陆景沉最爱的菜肴。
我发了短信:“今天是我生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等你回来一起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迫不及待查看,只是电量不足的提醒。
“他一定是太忙了,忘了回复。”我安慰自己,重新坐回餐桌前。
我不断看表,掐算着他下班的时间,心中期待升腾又坠落。
桌上的菜肴逐渐冷却,蜡烛一根根燃尽,我却舍不得动一口。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我对着空荡荡的椅子说话。
头顶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最后两小时,数字冰冷地提醒着我生命的流逝。
我拿起手机,又放下,再拿起。
反复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拨通陆景沉的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他不想接我电话。
我苦笑,准备挂断。
电话突然接通了,但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找谁啊?”林薇薇娇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的手指冰凉,声音颤抖:“我找陆景沉,我是他妻子。”
林薇薇轻笑一声:“哦,阿沉啊,他在洗澡呢,你有事吗?”
我强忍住喉咙的疼痛:“请他接电话,很重要。”
我听见林薇薇隔着听筒喊:“阿沉,你老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事?”
“今天是我生日,我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你能回来吗?”我乞求道。
“生日?”他冷笑一声,“我忙着呢,没空。”
我看着头顶的倒计时,泪如雨下,“陆景沉,我快死了,就在今晚,你回来陪陪我,最后一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苏思念,你又玩什么把戏?”
“我没骗你,我头顶的倒计时只剩下一小时了,我真的会死。”我哽咽着说。
“用死来威胁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苏思念,你真是恶心!”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在生命最后时刻见你一面。”
“你这种克死父母的灾星,早点死才好!”
电话被无情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我听着忙音,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回到餐桌前,一一吹灭蜡烛,收走盘子,倒掉冷透的饭菜。
头顶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我躺在床上,想起我和陆景沉的第一次相遇,他温柔的眼神,他的承诺。
“如果来世还能相遇,我宁愿不再爱你。”我轻声说。
倒计时最后一秒跳动,我闭上眼睛,感受生命退去。
世界陷入黑暗,我终于解脱,不再是谁的负担,不再是所谓的灾星。
我感觉灵魂轻飘飘地浮起,离开躯壳。
突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被猛地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陆景沉冲了进来,神色惊惶,额头布满汗珠。
“思念!”他环顾四周,声音中有我从未听过的恐惧。
5
我困惑地飘在半空,他不是该和林薇薇在一起吗?
他闯进餐厅,看到倒在地上的我,瞬间面如死灰。
“不!不!不该是现在!”他跪倒在我身边,声音颤抖。
我看着他颤抖的双手抚上我的脸颊,满是不解。
“念念,别吓我,醒醒!”他轻拍我的脸,声音嘶哑。
没有反应。
他检查我的呼吸和脉搏,眼中闪过恐慌。
“不可能!还有时间的!”他自言自语,神情疯狂。
他立刻开始心肺复苏,动作专业而急切。
“念念,回来!求你回来!”他一边按压我的胸口,一边哭喊。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我冰冷的脸上,滚烫如火。
我想伸手擦去他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任何东西。
死亡的隔阂,让我只能冷眼旁观。
“对不起…”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不该这样的…”
他的哭泣如此真实,痛苦如此深刻,让我感到疑惑。
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救护车到了。
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接手急救工作。
陆景沉被推到一旁,面色惨白,双手颤抖。
“先生,情况很不好,请做好准备。”医生低声说。
他摇着头,眼神空洞:“不可能,她还有时间的…”
经过二十分钟的抢救,医生摇了摇头。
“很遗憾,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陆景沉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
警察随后到达,进行例行询问。
“死者是您的妻子?您能描述一下发现经过吗?”
陆景沉目光呆滞,嘴唇颤抖。
“是我害死她的…”他喃喃自语。
“您说什么?”警察警觉起来。
“她告诉我她要死了,我以为她在威胁我…”他声音破碎。
“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想让我回来陪她…”
“我不仅没回来,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我震惊地听着,不敢相信他的悔恨如此真切。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林薇薇的消息。
“一切按计划进行了吗?她没事吧?不用太过分…”
陆景沉看到消息,脸上涌现出难以形容的痛苦。
他攥紧手机,没有回复。
“先生,我们需要带您回警局做进一步笔录。”警察说。
陆景沉木然点头,眼神空洞如井。
临走前,他回头看向我的遗体,哽咽道:
“念念,对不起,我本想救你的…”
——付费点——
6
作为灵魂的我紧随陆景沉回到我们曾经的家。
警察做完笔录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爬上楼梯。
推开家门的瞬间,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
“念念…”他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飘在他身后,想触碰他的肩膀,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摇晃着站起身,环顾我们曾经一起装饰的房子。
走到卧室,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盒,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三年了…”他轻声自语,小心翼翼地擦去盒上的灰尘。
打开盒子的瞬间,我看到了自己织的那条围巾。
歪歪扭扭的线条,丑陋的配色,是我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那时我笨拙地学着织毛线,只为在他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他当时感动地接过围巾,说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而现在,这条丑陋的围巾被他珍藏在盒子里,三年未曾丢弃。
陆景沉抚摸着围巾,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对不起,念念…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今天…”
他的话让我困惑,他在为什么而道歉?
为什么一边哭泣,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他将围巾贴近胸口,“我本来以为还有时间,还能再见你一面…”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只想让你解脱,没想到会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陆景沉擦干眼泪,收起围巾,打开了门。
林薇薇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与在电话那头的嚣张完全不同。
她担忧地看着陆景沉:“表哥,你还好吗?我听说…”
“我不好。”陆景沉打断她。
林薇薇低着头跟着他进入客厅,目光扫过墙上的照片。
“嫂子她真的…走了?”她轻声问道。
陆景沉沉默地点头,眼神空洞。
“可是大师说过,她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林薇薇皱眉。
什么大师?什么半年时间?他们在谈论什么?
“大师错了。”陆景沉苦涩地说,“或者是我们的方法错了。”
林薇薇坐到沙发上,脸上写满了忧虑:“表哥,按照大师的说法,我们确实做得很成功,让她心如死灰…”
“闭嘴!”陆景沉突然怒吼,“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看着她绝望地求我回家,而我却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他的愤怒来得突然,也吓到了林薇薇。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啊!”林薇薇急忙解释,“大师说嫂子命格特殊,被预知死亡的能力所困,唯有经历极致情伤,心死意绝,才能破除禁锢,灵魂得到解脱…”
我震惊地听着这些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陆景沉的冷漠是刻意为之?是为了让我“解脱”?
“我宁愿她恨我活着,也不想她就这样死去。”陆景沉声音哽咽。
林薇薇叹了口气:“可你明知道她注定要死,不是吗?她的能力就是预知死亡倒计时。”
“我以为还有时间…”陆景沉痛苦地说,“大师说她至少还有半年,我本想在最后时刻告诉她真相,哪怕她恨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你不能怪自己,表哥。”林薇薇安慰道,“你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陆景沉自嘲地笑了,“我让她带着恨意和绝望离开这个世界,这叫为她好?”
我飘在半空中,感受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
原来他知道我能看到死亡倒计时,原来他一直在设法帮我解脱。
他的冷漠、出轨、伤害,都是为了让我心死意绝。
林薇薇站起身:“大师说过,只有这样,她死后才能摆脱命运的束缚,获得新生…”
“够了!”陆景沉痛苦地咆哮,“念念已经死了!而我甚至没能好好道别!”
“我本该在她最后时刻陪在她身边,而不是让她孤独地死去…”
我的灵魂颤抖着,想起自己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而是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想给我解脱的机会。
陆景沉突然抬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停在我所在的位置。
“念念?”他轻声呼唤。
我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他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如果你能听到…”他哽咽着说,“请原谅我的自以为是,原谅我伤害了你…”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却只抓到了空气。
“念念,我爱你。”陆景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来世,我会找到你…”
我想回应他,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如果来世还能相遇,希望我们不再被命运捉弄。
“我也爱你,陆景沉…”
7
陆景沉站在殡仪馆的走廊里。
他的手指紧攥着一枚戒指,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先生,关于您夫人的后事…”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靠近。
“按最好的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费用方面…”
“不必考虑费用。”
他的眼睛干涩泛红。
工作人员递上一份文件,他签字的手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憔悴的脸上,那些日夜未眠的痕迹无处可藏。
殡仪馆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沉默。
苏安明大步走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质疑。
“陆景沉!”他几乎是吼出我丈夫的名字。
陆景沉缓缓转身,目光空洞地看向我的哥哥。
“我妹妹怎么会突然……”苏安明的声音哽住了,似乎无法说出“死亡”这个词。
“心脏骤停。”陆景沉重复医生的诊断。
“怎么可能!”苏安明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她才二十七岁!”
“生死有命。”
“你做了什么?”苏安明紧盯着陆景沉的眼睛,“你不是劈腿了吗?是不是逼她……”
陆景沉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承受着这些指责。
苏安明一把揪住陆景沉的衣领:“说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陆景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我爱她。”
“放开他。”殡仪馆的保安赶来制止这场冲突。
苏安明松开手,满脸不可置信。
“真讽刺,你这个出轨的混蛋现在居然说爱她。”
陆景沉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和一封信。
“这是念念留下的。”他将东西递给苏安明。
苏安明接过,目光复杂地看着封面上我熟悉的字迹。
“她写给你的。”陆景沉说完便转身走向告别厅。
苏安明的手微微颤抖,信封角已经被捏得变形。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
“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
我在信中写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是你眼中的不祥之人,带来厄运的妹妹。”
“也许你是对的,我能看见死亡,却无法逃脱命运。”
“我将婚前所有财产都留给你,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要再把愤怒投向任何人,原谅自己,也放过他人。”
“我已经解脱了,你也该放下过去的阴影。”
苏安明的眼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我从未见过他哭,即使在父母葬礼上,他也只是紧抿着嘴,眼睛发红。
他打开文件袋,里面是房产证和银行卡,还有转让协议。
“你疯了吗?”他抬头质问陆景沉,“她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了?你同意?”
陆景沉背对着他,声音低沉:“那是她的决定。”
“她疯了!”苏安明将文件摔在地上,“我不要这些!把她还给我!”
多么讽刺,生前他从未如此在乎过我。
陆景沉转过身,眼神冷峻:“她已经走了,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苏安明跌坐在椅子上,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悔恨,或者只是一种无力感。
他低声说:“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陆景沉没有回应,只是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整理好后放回苏安明手中。
“收好,这是她为你准备的最后礼物。”
我的遗体被安放在花环中,陆景沉亲自挑选了我最爱的百合花。
苏安明站在角落,眼睛红肿,不知何时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8
一周后,陆景沉开车前往郊外。
车里放着我们曾经最爱听的歌,音乐声缓缓流淌。
他选了一片向阳的山坡,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的城市和起伏的山脉。
“念念,我带你来看看。”他对着怀中的骨灰盒轻声说。
整个安葬过程没有道士,没有僧人,只有他一个人。
他亲手挖好了坑,动作笨拙却执着。
当骨灰盒被安放入土时,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盒盖。
“对不起。”他跪在新坟前,额头抵着湿润的泥土。
一滴眼泪落在土里,很快被大地吸收。
“如果有来生,换我等你,守你,再也不让你受苦。”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飘在不远处,看着他把墓碑安放好。
石碑上只刻了我的名字,没有生卒年月。
他种下一株幼小的樱花树,说是要让我每年都能看到花开。
阳光洒在他削瘦的背影上,那一刻,他仿佛老了十岁。
回到家后,陆景沉没有清理我的任何物品。
我的拖鞋还摆在门口,洗漱用品还在浴室。
他每天会对着我的照片说晚安,装作我只是出门远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胡子越来越长,身形越来越瘦。
有时他会坐在沙发上发呆,盯着墙上的照片好几个小时。
有时他会翻开我们的相册,轻抚照片上我的脸庞。
最糟糕的夜晚,他会抱着我的衣服痛哭,直到精疲力尽。
“念念,你能原谅我吗?”他对着空气问道。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和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我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后来陆景沉变了,他开始以我的名义做慈善。
“苏思念助学基金”成立了,专门资助那些被贴上“不祥”标签的孩子。
“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和你小时候多像。”陆景沉对着空气说话,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瘦小的女孩,眼神怯生生的。
他们说她能预知灾难,全村人避她如蛇蝎。
我没想到他会记得我的痛苦,更没想到他会试图帮助那些和我相似的孩子。
“念念,你会支持我吗?”他低声问。
有人说陆总疯了,有人说他是赎罪。
他只说:“这是为了一个人。”
他总会带着我生前最爱的蓝莓塔和最新鲜的百合花。
“我记得你说过,甜食是治愈心灵的良药。”他轻轻放下纸袋。
今天的他眼睛有些浮肿。
“公司那个项目终于谈下来了,对方几次加价,我都没松口。”他揉揉眉心,“你总说我太心软,这次我学会硬气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把蛋糕分成两份。
“你的那份我先替你吃了。”他自顾自地说着,眼眶却红了。
天空飘起小雨,他撑开伞,把花和食物都严严实实地护在伞下。
“没关系,我不怕淋湿。”他说。
可你明明最怕感冒了。
雨越下越大,他的西装外套湿透了一半,但伞的位置纹丝不动。
他会坐在墓碑旁,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公司的小王要结婚了,请柬我带来给你看看。”
“楼下的猫生了小猫,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很像你画过的那只。”
“我妈打电话来,说她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才想起你已经不在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
突然,一道亮光照亮天际,我的灵魂动摇了。
是时候了,我该走了。
“陆景沉,再见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念念?”
我知道他看不见我,但他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愿来生,我们不再相遇,各自安好。陆景沉,再见了。”
我的灵魂化作光点,升入苍穹。
「全文完」